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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裹得满是黑灰。所以即使江饮长大后不必再为以上几点困扰,还是不习惯穿裙子。
那时身边已没有人缠着她玩小姐和丫鬟的游戏, 要她把裙摆转出花来哄小姐开心,当然也没什么买裙子的理由。
与昆妲有关的记忆大多在夏天,俪川的夏季很长, 四五月春末几乎是一夜间就热起来, 到十月底几场雨下过天才凉。
漫长热烈丰盛的夏,回忆中闪烁的五彩光斑, 片片都与她有关。
甜滋滋奶油雪糕味道, 雨后湿润清凉的草木香,体育课后两条微微汗湿粘黏的手臂, 她长睫扫过脖颈的触感, 以及滚烫的吐息……
初中生已开始自诩大人, 口中常有许多激烈词汇, 瞧不起这个, 抨击那个, 若无旁人高声大笑,街头推推搡搡、追逐打闹, 在沉闷的成年人世界里活泼得过了头,甚至略有些招人厌烦。
江饮很多次从学校门口经过,恰逢放学时候,都难以理解他们的呱噪,不能想象自己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明天居然就是儿童节,我写卷子都写傻了,差点忘了。”学习委员摘下他比啤酒瓶底还厚的黑框眼镜。
“谁要过儿童节,你要过儿童节啊,你还是儿童吗!哈哈哈,怪不得你长得那么矮。”每个班都不会缺乏的烦人精、碎嘴子。
“你长得很高吗?你也就跳得高,嘴皮子最会跳。”个头超过一米七的体育委员,班上大姐大。
初三一班人才济济,还有集财富和美貌于一身的校花昆妲,以及保姆的女儿、校花的丫鬟江饮。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昆妲借口肚子疼跟老师请假,结果被拒,黝黑的男青年板着一张木头脸,“你上周才请过,你天天肚子疼。”
她嘴巴噘噘,跳操时甩胳膊打腿不配合,等老师走到面前,眨巴眨巴眼挤两颗眼泪,“那人家就是肚子疼嘛。”
漂亮女孩总是很容易就讨得便宜,撒撒娇卖卖可怜,老师眼不见为净,挥手准她离队。
她做戏做全套,娇娇说声“谢谢老师”,两手捧着肚子慢吞吞挪到树荫下,包里拿张纸巾出来垫屁股坐。
这种事江饮是做不出来的,她肚子再痛也忍着,额头上一圈晶亮的汗,唇比纸还白。
一组高抬腿后,老师察觉到她异样,让她出列,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也摇头表示没关系。
“去休息吧,别硬撑。”老师放话。
看向不远树下的昆妲,江饮点点头,“谢谢老师。”
“伺候小姐去喽!”碎嘴子队列里蹦蹦跶跶。
人群稀拉窃笑,老师请碎嘴子出列,说他精神头既然那么好,旁边做二十个俯卧撑。
江饮笨笨的,不难治理,在哪里都是温吞乖巧的模样,学校里有人对她冷嘲热讽,她天生欠缺的那一点自尊心没有让她心理扭曲,她如常生活,如常侍奉小姐,没有丝丝别扭。
“我去给你买水,你要喝甜的吗?”江饮站到昆妲面前。
“冰的甜的,随便什么。”昆妲小手扇风,“快去。”
零用钱江饮揣着,付钱拿东西都是她的活。她犹豫了一下,“可是你肚子疼,不能喝冰的。”
“我不疼,骗他的。”天热,昆妲有点不耐烦了,“快点去!”
“哦,好。”江饮白着一张脸走开。
回来她带了瓶冰的苏打水,拧开瓶盖递过去,昆妲喝了大半,然后说“我不要了”,江饮才开始喝,也不管凉不凉,先解渴再说。
什么东西只要昆妲说“不要了”,江饮就可以喝掉、吃掉、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