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3/3)
七竖八的尸块,顶部三个透气孔漏出一点点光,她看见有些尸块都烂成枯枝一样的骨头了,她吓得忍不住往小哥哥身后瑟缩了一下。小哥哥笑着拍拍她肩膀,“别怕,有我呢。”
然后,他小心地拨开一个墙角上的尸块,唤她过来看。
“快,过来看!”
然后,央央她在零星漏出的光晕下,看见了在腐烂尸堆里,竟盛放着一朵鹅黄色的花。
那花的花瓣上还带着绒毛,乍然看去,就像蒙了一层光辉一样,一下子把那颗万念俱灰的心照亮了,有股酸涩涌上鼻头。
“本来它长在墓道口那边,就是你刚刚那位置附近,我发现它的时候,一位士兵差点将它踩坏,我救了它,牙齿是那时候被踹掉的,背部也挨了几脚。”
“后来,我把它移到这里,天天找水给它浇灌。”
时间过去了很久,加上她之前头部受过伤,许多细节已经记不得太清了,可那朵开在墓室里带给她希望和温暖的鹅黄小花,和男孩轻轻一笑露出缺口的牙,她依然记得很清楚。
当年在墓穴里帮助过她许多,带给她温暖和希望的小哥哥,那时,他还会用背脊去保护一朵偶尔长在死人堆里的花,绝境中依然乐观,有着一颗对生命充满了热切的心的人,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压抑得慌的死沉。
表面看来他是光鲜的,生在簪缨世家最鼎盛的裴家,才学才干也受朝中诸臣赞叹,是名臣喻鸿辉亲自挑选出来的唯一入室弟子,年纪小小还为大晋和羌北的战事中立过功。
要不是年纪尚轻,皇帝怕他资历不足,加之他刚从羌北回来那会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不大好,皇帝这才暂时安排了个相对清静事少适合养病的职务给他。
但实际上,他病发起来的时候,会一次又一次用利器刺自己,把自己刺得鲜血淋漓,那时府里已经不许出现一切带尖锐的东西了,就连墙角都被打磨圆润,府里人一律不得戴簪。
然后,他开始用自己尖利的牙齿,企图把自己身体咬出个血流不止的窟窿,流血至死才肯罢休。
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暂时从十岁那年那场灾难中,缓解一下。
戚央央既心疼又愧疚,倘若不是他把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给了她,最后她又忘记承诺回来救他,他就不用遭受后面的那些折磨,原本那样温暖阳光的人骤然变成这样。
她觉得,是她亏欠了他。
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不敢跟他提在羌北的事,见他不认得她,加之姨母又告诉她,不能跟他说一切关于羌北的事,她这才一直不提,一直默默地对他好,来弥补。
到后来,她慢慢地就觉得,这个她罩着长大的少年,看着他一日日从不爱待见人,到慢慢能跟她说一两个字的对话,她想永远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