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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湙点头,“是,从他们把人往府上放时,宁氏宗族就在被清剿的名单里了。”再没落,宁氏也是开国武勋府,破船里的三车钉子,不知道会发作在哪处,皇帝再厌宁家,也没见他敢砍了宁氏人头,对外宣称是碍于宁太后情面,对内却连消带打,将宁氏往平庸里削,指望着宁氏能自己淹没消失。
凌湙边说边整理思路,因为关谡的突起,让他隐约触摸到了皇帝,以及闻阁老一派,对于宁氏的顾忌。
在野。
在野派的支持。
宁太后当年干的最震动朝野的一件事,就是在陛下亲政,逐渐对宁柱国府起了忌惮之后,下懿旨散了宁柱国府里的幕僚、府兵,以及所有部曲,只留了一营暗卫作为宁氏最后的依仗,并降公爵为侯府。
这不仅仅是因为宁家当年无扛鼎之嗣,更因为宁太后清楚当今的睚眦必报的性情,索性,她直接抄底,让宁氏成为没落武勋的代表。
没落,比砍头要好,至少,她此举确实保住了宁氏人头,不至于让当今在她去世后,找各种理由削砍宁家人头。
这样一来,凌湙在家中找到的部曲册,就很有说头了。
按理,宁太后不可能忘了将,正册拿去与库存的铁册作删改重铸,然而事实上,就正册所记,上面在存的部曲,与当时散出去的部曲名目不符,或者说,只是名义上散了,规则秩序里,这些人仍属在册的宁府从属。
宁氏若一直不出扛鼎之嗣,那这册子就相当于无,若宁氏再出后起之秀,这在册的从属,就会是这后起之秀手上的牌。
良禽择木栖,宁太后散去府中之势时,一定是给了什么条件,否则,她不可能白白让那些人脱离宁氏。
那是她父祖亲手打下的基业,她是得有多不孝,才能做出败家之举?
且看宁侯府如今这苟延残喘、仰人鼻息的模样,很难不往她只是为保存宁氏香火,才自断祖上荣耀的举措上想。
她是懂盛极而衰的。
凌湙说话便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宁琅也不敢打搅他,默默的陪坐一旁,半晌,方听道,“或许,我应该去试试关谡的态度。”
宁琅:……?
关谡的地方势力,是与在野派接触最多的,在野派的一切举动,很难逃开地方管理,说不好两方有多深的纠缠,却一定能从他的态度里测出,目前在野派的活动规律。
京官势力、地方势力,以及在野人士,是奠定整个朝野大局的基础,皇权是在他们其上,然而,皇权左右不了三方势力的交迭,高明的皇帝会平衡三方势力为已用,可当今……从来随心所欲。
当京官与地方联手,想要改朝换代,那么他们最担忧的是陛下不同意?
不是,都要改朝换代了,皇帝在他们眼里形同废人,能让他们忌惮的,只有与他们拥有同等势力的在野人士。
那是一股不确定因素,但有人振臂高呼,这些人就容易集结成势,从而破坏掉他们的谋划,若再放任他们倾向皇帝,那拥立新主之事,就不可能有百分百把握。
所以,他们要在起事之前,消灭掉这股不确定因素。
凌湙重重敲了一下身旁的桌几,眼前豁然开朗,怪不得他总觉得宁侯府,夹在这些人的谋划里,非常违和,想不出宁侯府里有什么,是值得这些人如此在意的。
凡欲除之而后快的后面,必然跟随着巨大的利害关系。
如果加上在野派的代表呢?如果宁侯府就是最容易出振臂高呼的那个扛鼎之嗣呢?
这就跟凌湙之前让宁琅力争,让宁侯府参与谋事的主动权一样,宁侯府从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