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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师的请托,您当得这一礼。”黎豫说完,执意将这一揖礼做到底。肖道远拗不过,只得依着他。
黎豫行完大礼,这才道:“这一两年间,可否劳烦伯父多教犬子些自我保全之道。”
肖道远闻言有些诧异,黎豫无妻房无子嗣,这些日子各地世家已经明里暗里多次表示要送家中贵女来给他充实后宫,均被黎豫一口拒绝,还说出了“黎衍乃黎某唯一后嗣”的话来表明的态度:待黎豫驾鹤,黎衍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这样的身份,无兄弟阋墙之祸,要什么自保之道?
“主君,如今天下已定,待您践祚,假以时日必将国运昌隆,忠臣良将共襄盛举,江湖庙堂四海归心,如此,小公子该习得的,当是修身立人与治国理政之道。”
黎豫何曾不知,只是万事岂能尽如人意,此刻他笑得有些无力,“您也说假以时日,我这身子骨,不是长久之象。且自打殿下去后,更是每况愈下,有幸不过十年八载的寿数,若天不怜悯三年五载也未可知。”
从前肖瑜为了黎豫的身体遍寻京畿名医,肖道远略有耳闻,却没想到黎豫此刻竟说起这话,看了一眼旁边伫立不语的寒英,见后者也是一脸震惊与忧虑,斟酌着开口劝道:
“您宽心些,寿数何止十年八载,说句大不敬的话,纵使少主临朝,仍有随着主君出生入死的股肱之臣相佐,定能事事顺遂。”
黎豫并不言语,只拿定了主意,一脸恳切地望着肖道远。
肖道远先时受他一礼,此刻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而且还只能应承得更多:
“主君放心,老夫必将如您所愿,老夫身为他的授业师长,也必将保少主坐稳这位子。”
黎豫得肖道远一诺,释然一笑,“能护他性命无忧平安喜乐便好。”
黎豫心头大石落地,知道打扰了肖道远用晚膳,赶忙起身告辞,临别才从袖中拿出一封私信递给肖道远。
“对了,这是穆谚今日寄来的私信,他已在冀州寻得了宁安的下落,里面有宁安的近况,想来您也记挂得紧,这封信就留给您吧。”
肖道远今晚第一次生出感激之情,自打从谢氏接出那一妾一子,肖玥便离家出走,再无音信。如今,没想到人竟然被黎豫找到了。又想着黎豫方才完全可以拿着这份私信来拿捏自己,他竟完全没动这个念头,一时有些感慨。
“多谢!”肖道远其人,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两个字出口,已经拿定了要护好黎衍以报此恩。
黎豫微微颔首,继而将斗篷又重新穿戴起来,准备出门。
“主君且慢!”肖道远忙将人唤住。“主君打算怎么处置黎成瑾?”
黎豫闻言脚步一滞,转头坦言道:“实话实话,并未拿定主意,他若是乖乖配合推动东境改革,索性就放他回登州继续做他的黎氏家主。”
肖道远面上皆是不赞同之色,“为何不杀之?”
黎豫没想到肖道远竟然对黎晗起了杀心,心里一惊,他虽对黎晗恨之入骨,却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伯父,若真如此,若素师兄泉下有知,会怪咱们的。”
“妇人之仁!”肖道远脱口而出,继而暗骂自己鲁莽,略有些后悔道:
“老夫一时失言,主君莫怪。”
黎豫当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伯父何出此言?”
“主君可知君主安天下,得位需正,声名需贤。您出身登州黎氏,即将登顶人极,此刻却放一个一直不睦的黎成瑾回登州,他还手握黎氏喉舌,此等形势,遗患无穷,不可不防。”肖道远想得永远都是防微杜渐。